Rossignol 夜鶯的流浪筆記

之前因為工作的關係看了一部大陸電視劇【天一生水】。一開始吸引我的當然是這奇怪的片名，其實這四個字是從易經上「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而來的。貫穿這整劇的閣樓，就取名為「天一閣」；而守護天一閣的范家人，將孩子(就是故事中的主角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也帶著水邊。為的是避火，因為閣裡藏著的是萬卷珍貴書籍。

這齣以寧波第一藏書閣「天一閣」，以及守護此閣的范家人為主而發展的四十集故事，故事背景在民初。

民初的劇看多了，總覺得它似乎是有個固定的模式：以一個大家族和這家族賴以為生的產業為主，搭配當時的時代背景，發展出一段融合個人、家族和時代的故事。而且通常都會從北伐時期開始，到抗日；如果再將故事拉長一點的話，也許還會演到文革時期。

所以，說真的，這齣劇一開始並不怎麼吸引我。
但越看下去竟讓我越難以自拔！

這齣【天一生水】的編劇、導演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大陸演員黃磊，他自己也演出老三范叔涵一角。

黃磊特有的文人氣息用在這部片中，就是把這大時代的片子拍得很溫和。我甚至感覺他有在刻意壓抑演員的表演方式，讓他們在處理一些悲傷或激動的情緒時，不會用很「放」的方式去表演。
而且我覺得黃磊是我看到景深用得最漂亮的電視劇導演，他讓每一個畫面都很豐富、很有故事性。

還有這齣劇裡頭的小演員，都與演出長大後的大演員們很像，由此也可以看出黃磊拍攝的用心。

雖然【天一生水】是一齣用心拍攝的好戲，也讓我非常感動；但如果要說我對這部戲百分之百的喜愛，倒也不全盡然。

首先是我覺得這齣劇的步調太慢了。我不排斥步調慢的戲劇；但我覺得它慢到有點拖了。從若雲死後，到紙坊被燒，我覺得這中間不需要用到那麼多的集數去鋪陳。
不過從紙坊被燒後，叔涵被捕、范母去世、韵漣懷孕，這幾件大事一氣呵成，這一段黃磊處理得很棒。

其次是明妮這個角色。雖然這齣戲主打叔涵和明妮之間的感情，但很不幸地，這是我這齣戲中最不喜歡的部份。

第一純屬個人偏見，我個人非常不喜歡「愛人死後，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一位和愛人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也遇到這位痛失愛人的主角，兩人再來一段情感交纏」之類的戲，覺得太巧也太假。

第二是明妮的身份。儘管穿了洋裝，染了頭髮，還是無法說服我她是混血兒的身份，而且還是個有猶太血統的混血兒！

第三明妮不論是在集中營、從集中營被救出來，說的都是英文，卻告訴觀眾地點在捷克和波蘭的邊境，這點更是無法讓人信服。也許黃磊想把一些西方事件也加到這齣劇中，但我覺得這樣加法反而顯得有些牽強。尤其最後叔涵輕易地跳上火車前往東歐尋人，這段跨國旅程似乎太過容易了點。而且晃了一圈之後一無所獲返回中國，兩人最後反而是在中國相遇，更讓我對這段有種多此一舉的感覺。

再其次是一些細節方面。【天一生水】這齣劇講述一個大時代的故事，年代也橫跨許多年，所以劇中的時間常常讓我感覺用飛的，一晃眼就是幾年、甚至幾十年過去了。譬如伯清和叔涵兩人整整六年沒講過話；叔涵被關就算沒七、八年應該也有五、六年；伯清被關進精神病院應該也有將近十年的時間。

這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牢獄或是精神病院的折磨，應該會讓人性格上有很大的轉變吧。可是這些角色出來後卻一切如常，彷彿只是被關了兩三天，甚至還可以跟害他們被關的人重修舊好！

黃磊將這整齣劇處理得如此溫和，想必不願意有仇恨的情緒遺留到最後。他讓劇中每個人最後都導向了正面，壞人改過自新，仇人重修舊好。甚至忍不住跳進劇中大聲疾呼「只要愛，不要恨」。

劇情到後半段，一些陰暗面開始浮現之後，感覺黃磊左手忙著在處理這些灰色的情節；右手也忙著不斷藉由角色跟觀眾說教。尤其紙坊被燒那幕，重複了好幾次「這把火，也燒掉了XXXX」，大大削減了原本的力道，很可惜。

至於演員，我想導演黃磊大概把他所有親朋好友都找來演這齣劇了吧。包括老婆孫莉、同學兼同事王勁松(氣殼)、學生李解，還有范冰冰、耿樂、馬伊俐、陸毅……等等；再加上台灣演員劉德凱，可謂陣容堅強啊，而且這些演員的表現真的都沒話說。

其實看完這整齣劇，最令我感動的不是大時代的恩怨情仇；而是范家人他們彼此之間互動的情感。

有些劇常常讓我看到演家庭的部份時，都會忍不住想問扮演家中成員的演員們：「你們不是一家人嗎，怎麼感覺好像一點都不熟？」好像你丟你的球，我丟我的球，一點都沒有互動 (就算吵架、彼此不對眼也都是一種互動吧) 。我覺得這真的跟演員的表演功力有關，一個好的演員，不僅能夠把角色詮釋得好；跟其他演員之間的互動我覺得也是很重要的。

【天一生水】中的范家人，他們之間的互動我覺得是讓我最感動也是看得最過癮的地方，所謂看到一堆很棒的演員同台飆戲，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