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熬完我的學業,接下來最常被問到的問題,就是:「你什麼時候回去?」
其實我更掙扎的,是要不要回去。
我知道我終將要回去,畢竟也不想一直在這裡當次等公民。

但掙扎的原因,首先就是不想回去之後全都是英文、英文、英文。找工作要看你英文;電視一堆人在教你英文;連小學生都跟你講英文!搞得所有人都在練英文,都在講英文,導致中文越來越爛,讓我這對文字有潔癖的人還要不時地幫人家改錯字!
你花了兩三年時間,唸一個不被承認的學位,然後你所比人家多懂的語言,也漸漸埋沒在英文之中。你會覺得你根本就是神經有問題!
好吧,我承認英文是世界上通用語言,當然有其重要性。但,法國人英文爛得要死還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再來讓我最不想回去的原因,就是小王子說:「大人的世界裡都是數字。」對台灣的大人,是成績的數字:王媽媽的小孩數學考了九十分;李家兒子托福考了五百多;張家小姐期中考得了第一名......
你的繪畫再強、鋼琴彈得再好,你沒考上台大,你就永遠低人一等。從小學開始,第一名的評語永遠都是「品學兼優」,就算那個人對人自私、霸道又不講理,只要他得了第一名,他就「理所當然」地什麼都強。當你聽到有人說:「你好厲害。」那句話肯定是在對一個台大的人說的,不會是你。你的繪畫很強,但你沒考上高中,你的評語就只有三個字:沒出息。

在台灣,人人都說:「學藝術的會餓死。」可是在法國,大家說:「是學藝術的天堂。」每個月只要繳十九歐元,巴黎兩大家連鎖戲院的電影隨便你看。每個月的第一個禮拜天,巴黎所有市立博物館全部免費開放參觀。在台灣,你看藝術電影、逛博物館,人家聽了會瞪大眼睛,說你好有氣質。我沒打算要有什麼氣質,這只是週末假日的一個休閒活動罷了。

剛逛到幾米的網站,看到他所屬的「墨色」公司的介紹,裡頭有一句話:「希望把幾米當作是一個品牌來經營。」
把繪本作家當作一個品牌來經營?!
聽起來很可笑也很可悲。在這裡,我可沒聽過把桑貝(Sempé)當作一個品牌來經營的這種說法。

台灣越來越變成一個炒作的社會,只要你會炒,你就有辦法紅;同樣地,只要你紅,你就會被不斷地炒。
我很喜歡幾米的東西,我承認在炒作之下還是有他的可看性。但我不相信全台灣就只有幾米一個繪本作家。

常常有很多時候,都有希望台灣趕快加油的感覺,但偏偏台灣在藝術的重視和推廣,始終停滯不前。很多在這學藝術的朋友,都有一種感覺,就是台灣人並沒有從小就培養審美的觀念。很多事情,能混就給他混過。

我的課程有學到如何製作DVD,也讓我會比較一些DVD。有個比較全球DVD製作品質的網站,給台灣的DVD如下的評語:「正版做得跟盜版的一樣!」看了真是寒心。
在張國榮逝世一週年,我在台灣某個知名網站買了【霸王別姬】的DVD。只有影片跟章節兩個選項,無法選字幕(因為字幕是黏在畫面上的),沒有幕後花絮;再搭配寫著俗不可耐的標語的封殼。且重點是,裡頭畫面好像蒙了一層灰塵一樣(我在台灣唱片行買【絕代艷姬】的DVD,畫面也像蒙一層灰塵)。
後來在法國的FNAC,買到特價中的【霸王別姬】。封面很間單,海報和得獎/提名紀錄的文字;語言可以選原音版或是法語配音版;字幕可以選要或不要;22分鐘幕後花絮;還附贈一本有導演、演員、劇情介紹及劇照的彩色小冊!
當然,那畫面,也是讓人有眼睛為之一亮的感覺。不只這部,我在這買的【絕代艷姬】、【瑪歌皇后】和【大鼻子情聖】等DVD,畫質都有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感覺。
這裡的DVD比台灣貴許多,但貴得有價值。

該說什麼?

行走之間,其實並不是很確定我要走的方向,姑且就著麼走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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