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signol 夜鶯的流浪筆記

我看了。

我票買得很晚，因為看介紹裡有一句話：「吳念真說之前的《人間條件》讓大家哭得太悽慘，這次會用台灣男人讓大家笑出來。」而讓我卻步。

我不是硬要悲情，只是我心目中最高境界的表演形式「悲喜劇」那是何等的難度！以台灣的編、導、演，我不認為目前有誰可以做得出來。而台灣戲劇所謂的「笑」的這一塊，也往往讓我覺得過於嬉鬧和低俗......
但我又想看看吳導的敘事方式，類似這種題材很久以前有過一齣我個人覺得很經典的作品《紅色的天空》，我也想看看這次吳導和眾演員們要怎麼玩，所以我還是買票去看了。

這齣戲主要講述三個男人：一個是在一次失戀創傷後娶了不愛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原以為人生就這樣過了。直到人過中年遇到昔日好有的病逝，讓他向老婆坦言未曾愛過她，決定去尋找自由；一個結婚離婚多次，到後來寧願在酒店找女人也不願再娶；一個當年為了能少奮鬥二三十年而娶了企業家的千金，卻因為自身的自卑感而在外頭攆花惹草。

這其中有對生活失去熱情只剩「過日子」的消極；有對自由的追求；有寂寞、有悔恨......
原本應該是非常精彩的作品，但也許是因為我看戲時嚴重過敏，情緒不能很投入還是怎樣，看完戲之後，我有種憋悶的感覺。更明確地說，是那種哭不出來笑不出來的難受。

這齣戲的設定在中年，但如果觀眾也要年過中年才能看懂，我想這齣戲的範圍就太狹窄了。我一直相信，凡是講述「人」的戲，那情感的部份我覺得都是相同/通的。否則以我那時二十幾歲的年紀，又如何能被《紅色的天空》所感動？

這齣戲首先上場的羅北安，有氣無力地說著台詞，讓人懷疑生病的其實是他。而且他把副詞「地」真的唸成「ㄉㄧ・」，聽起來真是彆扭。
還有一段，就是有一幕被趕出家們的大德跟兒子對話，這段很長，兩人有說有笑。可是我看的時候一直覺得很奇怪，以這樣的一位父親，兒子不會跟他有那麼親密的互動吧？

緊接著上場的李永豐，一貫地誇張式的表演，就像個小丑似的上竄下跳，「笑」果是有了；但不會感人。所幸我覺得他在下半場有比較收，讓我看到這個角色的孤獨與寂寞。

國興和病妻那段，同行的友人覺得這個角色相對而言比較弱，我自己也看不出來這個角色內心的痛苦和掙扎，第二幕在酒店打屁玩女人，第三幕突然變成好好先生。下半場那一大段獨白文字是很感人，感覺陳希聖應該花了不少功夫準備和練習；不過把這個角色的情緒、心情和轉變全用獨白交代，還獨白了一整幕！我覺得好像有點偷懶。

撇開上述這些不談，綠光劇團真的不愧被誇讚為「樣品屋劇團」，在場景的設計上真的非常用心，佈景道具都極為真實，而且換幕迅速。

我想看完這整齣戲並沒有使我感動的主要原因，是三位主角、三條線，所以每條線都只剩三分之一，無法做太多的鋪陳讓人情緒無法投入。也許因為如此所以這齣戲的每個人對我而言都是在「演」；我看到的都是演員而不是劇中的人物。
身為一個觀眾，尤其是酷愛寫實劇的觀眾，我期待看到一個更真實（哪怕是赤裸的、血淋淋的都好，我不是說灑狗血喔！）的戲劇......或者說，我期待看到一個（或幾個）人物的故事；而不是戲和角色。讓我在戲結束之後，還認為真有那一群人，還在那裡繼續生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