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齣劇從開拍到宣傳,焦點一直在黃磊身上。但我看完這齣劇之後,最喜歡的演員卻不是黃磊。

黃磊我和大部分的台灣觀眾一樣,從【人間四月天】認識他,為這個徐志摩的扮演者所深深著迷。之後陸續看了他許多作品: 從他最早期的【邊走邊唱】,到【橘子紅了】、【夜奔】、【後海前街】、客串演出的【醋溜族】,到最近的【家】…等等。【人間四月天】的徐志摩所給我的驚奇感不再,我也沒看到他有突破性的演出。

這次【天一生水】他扮演老三叔涵,從叛逆不羈、浪蕩漂泊,到最後擔起護書大任。他所給我的感覺,跟他在其他作品中所給我的感覺一樣:不錯,但就這樣。

【天一生水】裡頭有一個角色,他是范家的長子范伯清。從一個害羞懦弱的大哥;大喜之日新娘被自己弟弟搶走,還死在外地;有嚴重的頭痛病必須吸食大煙止痛(而且他的每次頭痛病犯,定伴隨著家中重大事件的發生);日本軍來時,為了守住藏書地點,裝瘋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歷經種種事件,到最後又回歸平凡,成為一個平凡的老人。

如此豐富的一個角色啊!但這絕對要一位功力深厚的好演員才有辦法精確地詮釋。

范伯清的扮演者叫王勁松,藝名氣殼。他是黃磊北京電影學院的同學,現在是北京電影學院的老師。老師不愧是老師,內功深厚,一出手就足以懾服人。

巧合的是,王勁松在張愛玲小說改編的電視劇【金鎖記】中,也是扮演因身體病痛,必須靠吸食大煙止痛的角色仲澤。但比起【金鎖記】中的仲澤,【天一生水】中的范伯清顯然歷練更為多些。

這其實是個很不好演的角色,因為這角色的個性很內斂、很壓抑,變得不能用很多肢體動作去表達一些情緒;再加上病痛的折磨,讓他肩不能挑擔、手不能提籃。要演得讓觀眾覺得這是一個病人;而不是敷衍地喘兩聲氣了事,並是那麼不簡單。

看完【天一生水】之後讓我印象最深的角色就是范伯清,王勁松精彩的表演絕對是功不可沒。他除了一開始扮演十八歲的伯清不像十八歲之外,他真的把范伯清每個時期都詮釋得很好,這絕對不是只靠裝扮就可以的。他讓這個角色多了層次、多了生命力,讓人會覺得這是一個真的人物,而不是故事虛構的。

我最感動的一場戲是范伯清終於要從精神病院放出來了,老婆帶著孩子來接他(沒有人知道他是裝瘋的)。前一秒看到他還瘋瘋癲癲地走出來,等到醫生一離開,老婆喚他。這時畫面很安靜,然後鏡頭拉開,范伯清手上端著的臉盆「哐」的一聲掉到地上。他轉身看著老婆,眼神立刻恢復正常,並跟老婆擁抱。這一場拍得真好, 王勁松也演得真好。那「哐」的一聲好震撼。配樂溫和地襯著,沒有激昂的旋律,沒有大哭大叫,但讓人看了很感動,也很替這個角色感到心疼。

范伯清老婆姜敏怡的扮演者孫莉,她是現實生活中黃磊的老婆,她也演得很好。姜敏怡是黑道老大的女兒,後來嫁給范伯清,成了范家的大嫂。雖然仍改不掉黑道女兒火爆的本性,但她努力撐起這個家,照顧病痛的丈夫。也是個很真實的角色。

孫莉身材高佻,演起黑道女兒自然佔了幾分優勢,加上大聲大氣的演法。但當敏怡開始對伯清有好感時,女孩子的害羞矜持她也演得很好。嫁給范伯清之後,孫莉的表演多了些細膩。到後期完全一個堅毅女性的形象。不過我更喜歡看她跟范伯清之間的互動,這一對患難夫妻的感情讓人感動。

【天一生水】讓我當初在看時,情緒深陷其中無法自拔,久久無法平復,我從來沒有因為一部電視劇而這樣過。除了劇情、拍攝和演員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就是配樂。

這齣劇找來台灣流行音樂大師陳志遠編寫配樂。和整齣劇的風格一樣,配樂也是溫和的,雖然沒有激昂的旋律,卻每每會讓人在聽完之後低迴不已。彷彿那些音符也帶了水,靜靜地流著。而這齣劇也是我所看過影片與配樂結合得如此完美的電視劇。其他電視劇的配樂,我常會覺得進來的時後不是太過突兀,就是太過刻意想要營造什麼情緒。

也許一開始看【天一生水】這齣劇時,會像劇中的叔涵一樣,不能理解為什麼范家人要這麼拼命地守護著天一閣,將裡頭的藏書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可是看到後來我慢慢能理解了,范家人守著天一閣、守著書,不僅僅只是遵從古訓,天一閣所代表的也不僅僅只是個藏書閣;它代表著一個根。所以范家人守閣、守書,也等於是守著他們的家,他們的根。

總之我很開心因為工作的關係看了【天一生水】這部電視劇,這真的是一齣很有「質感」的電視劇,應該也是我目前為止所看過最喜歡的一部電視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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