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signol 夜鶯的流浪筆記

剛看完張藝謀在1987所導的片子《紅高粱》，還一直沈浸在影片最後的震撼中。
還有那近乎詭異的紅。

我想到之前所看的，陳凱歌所導的《邊走邊唱》，感覺兩部片的拍攝地點都像是在陝西那一帶。不過《邊走邊唱》看到的是一片荒涼的黃土，整部電影也幾乎都呈現這種土黃色；可是這部《紅高粱》，除了黃土色，還有大量的紅色。

很多電影都喜歡用大量的紅色，因為紅色代表著熱情、激情、愛情，甚至可以表示鮮血；可是很少電影像《紅高粱》這部一樣用的是鮮紅色。

從影片一開始，女主角(鞏俐飾)出嫁，穿的是鮮紅的嫁衣，坐的是鮮紅的轎子，帶著鮮紅的頭巾。這原本應該是很熱鬧的場景；卻只看到幾名轎夫，行走在荒涼的黃土地上，顯得有些詭異。

我想這應該就是張藝謀選擇鮮紅色的原因吧。整部片有很多地方都像這轎子和嫁衣一樣，紅得詭異、紅得令人不安。

還有那一罈罈的高粱酒，倒在碗中，竟是如葡萄酒般的紅色。當家的(鞏俐)和釀酒夫們聚在一起，唱著感謝酒神的歌曲，大碗喝著新釀的酒。那像血色般的酒，成了聯繫著他們(釀酒夫和當家的)，還有他們與土地之間的一個媒介。

還有那比人還高的高粱，那綿延幾畝地的高粱。高粱讓他們釀酒，維持他們的生計；高粱地裡頭也可能潛在著危險，有壞人埋伏其中；或是像迷宮一樣，在裡頭拼命奔跑，卻好像怎麼都逃不出這片高粱地(我想到希區考克《北西北》中的玉米田)：甚至它還是偷歡最佳的屏障。

可是這屏障終究被打破了，這比人還高的高粱，綿延幾畝地的高粱，被日軍鏟成了平地。

影片到這轉了個大彎，原來的小歡小怨，變成了國家民族間的仇恨。張藝謀開始下重口味了。

村子裡肉鋪師父，庖丁解牛的技術被日本軍抓來解人！解的是釀酒師中的老大哥。當他覺得已經釀出最好的酒時，他就離開了釀酒地，抗日去了。
所以當他被抓到時，日軍在村民面前，殘忍地表演了一場血祭。

熱血被點燃了！就像燒在那碗高粱酒的火一樣。鞏俐和釀酒夫們唱著謝酒神歌、喝著紅色的高粱酒，但這次不再是謝神的慶典；而是有種「風瀟瀟兮易水寒」的悲壯，一種歃血為盟的同仇敵愾。

男人們埋伏在高粱地上等候日軍，女人則在家中煮了一桌子的菜，還有一人一大碗，紅色的高粱酒。
那天的天色特別的紅，紅得像要滴出來似的。

稚子畢竟不堪久候，跑回家中嚷肚子餓，所以鞏俐就擔了兩罈高粱酒去男人們守候的地方。
可是在這時，日軍出現了，殺了他們的當家人。而憤怒的男人們，抱著裝著火藥的酒甕，衝向日本軍車......

影片的最後，看到倒地的鞏俐，和流在她身旁，那像血色一樣的高粱酒，還有天上，那火紅的太陽。

我大概很少看到這麼強烈的電影，強烈的顏色、強烈的劇情。
而張藝謀也因為這「紅色風暴」，讓他得到柏林影展的金熊獎。也從此讓他從陳凱歌的攝影師，成為中國著名的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