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signol 夜鶯的流浪筆記

最近在上一個表演課程，課程結束都會有個呈現。既然是表演課，呈現當然是以戲劇演出的方式。初階的呈現演的是自己的故事，演起來自然得心應手；到了進階，就真的要演真正的劇本了。

這次老師選的是俄國大師契訶夫的兩部作品，繁體中文版集合成一本，叫《海鷗．櫻桃園》，劉森堯翻譯，桂冠出版。之前看了一點契訶夫的《凡尼亞舅舅》的法文版，就覺得他的作品並不容易詮釋，所以當初老師在公佈劇本時，心中就有「天哪」的聲音出現，所幸只要演片段。

我選的片段是《海鷗》第四幕，將近終了的一段。這一幕發生在兩年後，為了想當演員，拋棄愛她愛到發狂的康斯坦丁的妮娜又回到離開的故鄉，與康斯坦丁見了面。

大師真的不愧是大師，其實在看《海鷗》時，就已經被它看似平淡，卻飽含情感的戲劇張力所深深吸引。所以當看完劇本時，毫不猶豫地就選了這一段。

當初雖然知道他的劇本不容易詮釋，但還帶著想要挑戰看看的豪情壯志。等到自己真的要演，才發現豈止是「不容易詮釋」而已！首先是中文版差強人意的翻譯，對照法文版才知道中文版有很多地方都沒翻好，原本極為生活化的用語就先被削弱了一半；再來是我選的這段有三個大獨白，我坦承當初看劇本的時候就是被這幾個獨白所吸引，所以才選這一段。但我發現以我現在粗淺的功力根本無法掌握住這冗長文字背後複雜的情感；然後是對手，雖是從初階班就認識的老同學，但這比剛認識就演親密戲更困難，就像李立群說過：「你不能演要離婚的戲而觀眾卻認為你們從未結過婚。」；然後我發現只演出片段更慘，因為只有片段，而這片段又發生在兩年後，該怎麼讓觀眾知道兩年前是怎樣、兩年之間經過哪些事、而兩年後的心境又是如何？

大師的劇本，菜鳥的功力。準備時間只有三天，第四天彩排，第五天演出。而且更慘的是老師要我跟另一位女同學演同樣的戲碼，然後男主角是同一位。意思是練習時間已經夠少了，我們還得再分一半！

那一個禮拜，我把自己繃得很緊，吃不下也睡不著，我開始覺得自己真是自不量力。越排練越害怕，覺得自己做不到，更害怕會拖累對方。明明知道排練時間已經夠少，我和對手需要培養默契， 但偏偏我連SOS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更糟的是排練時真實的我很同情戲裡的康斯坦丁，反而不想讓他一直處於哀求可憐的狀態而克制自己不要一直找對手練習。

這種自亂陣腳的結果當然可想而知，我很慶幸上台前腦袋一片空白的我沒有忘詞，不過就像老師的評語：「你台詞都沒忘，走位也都對，但人沒有在角色裡面。」

一次很「刺激」的震撼教育。

---待續---